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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骑士 >> 第三幕 灵魂之井
第二十五章 创世纪

起初神创造天地 。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第一日。

 第一次作过如此多的梦,高兴的,悲伤的,或者幽怨的,也有畅怀的。当从梦中忽然惊醒之时,窗外依旧是灰朦朦的一片,如同在头痛欲裂的脑海中那支离破碎的回忆片段一般,分不清是幻影还是现实。于是,再一次躺下,直到接触到了新的梦的碎片,才安心下来。
  这是一座宫殿,属于我的……属于我自己的宫殿。躺在宫闱的床前,如雾般的帷帐,或者床头鲜艳颜色构成的雕饰。要是真的火焰就好了,就像恒古不变的神话中一般,当灼烧留下的痕迹,再一次行走在人世间时,也许会变成凡人眼中的圣痕。他们会膜拜着,亲吻这这劫难过后的疼痛。
  每个人都会有他心中的神。
  正如这浩瀚的寰宇万物一般,世界扭曲着出现、繁华、落寞、毁灭,然后再一次归于混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际的云也一样,重重叠叠,聚散离合。抬眼望向高处,却尽是一片空白。
  天空这么广阔,却看不见最高处的光芒。
  第一天,神说,要有光。于是,世界上就有了光。
  创世的神是否也是这样创造了我们,而我们才能创造脚下的千万世界?当战争中的懦弱人们哭泣着,诅咒着,神抛弃了信仰他们的忠实臣民。同样在虚无中悲伤的是否也有那些一筹莫展的神呢?
  在平衡中寻求世界前进的各种智慧碰撞过后,留下的却是泥泞和血泊。
  那不是救赎,驱散不了黑夜的重影,却可以让人从梦的泥沼中跋涉而出。即使是满身泥泞,也终究会站在光芒之中。即使……是苍白得无力的思想,即使,天空,又变得那样遥远。
  神只是通向你你灵魂的那道光。
  而最终能拯救自己的,只是……还是……自己。
  我的名字是伊丽丝特瑞,曾经……嗯,曾经,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卓尔精灵。
  …………
  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
  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
  事就这样成了。
  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

当第一个精灵被神创造出来,并且行走于荒芜大地的时候,也许,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肤色。然而,创世的神仿佛喜爱这样一个玩笑般,随意挥洒着他的画笔。有了银色、绿色和白色的精灵,然后,再一次创造出了拥有着黑色皮肤的同类。
  有了不同的种族,就会有不同的争执。千百年来,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即使是神也不能免俗。虽然,他们在千百年前都是神的儿子。
  据说,还在创世的初期,黑暗精灵和他们浅色肌肤的同族们一样,喜欢在月光下舞蹈,喜欢在碎末的阳光下散步。不同种族的精灵之间也曾经如同真正的兄弟姐妹般一起工作、居住、生活。他们中间还有很多跨越了肤色的隔膜,勇敢地走到了一起。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忽然这样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在大城市中占据了统治地位的浅肤色的精灵们开始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他们如焦炭一般肌肤的同胞。黑暗精灵们被从理应获得的工作位置上赶走,有些忍气吞声地来到了城市的边缘,生活进了相对和睦一些的村庄里。还有一些无法忍受的,远走他乡,他们聚集在夏尔森林的边缘,希望能够建立属于自己的都市——一个只有黑暗精灵,不再欢迎其他种族的单纯的城市。
  没有任何一个富饶的精灵国度对黑暗精灵们的城市建设伸出援手,这些被从他们原来的家乡被赶走的同胞们在渺茫的森林中寻找着所有能用上的资源。他们虽然没有任何财富,但是根植于精灵内心的浪漫和创造力却丝毫没有减少。经过上百年的努力建设,巴伦顿——这座城市的名字——已经骄傲的屹立于精灵世界的中心。越来越多被鄙视和抛弃的黑暗精灵们投奔这座都市,它的规模也越来越大。黑暗精灵们在这里延续着他们无法停滞的繁华。
  浅色肌肤的兄弟们一开始只是用淡漠和无所谓的态度来注视着黑暗同胞们的举动。然而当巴伦顿越来越繁华也越来越强大的时候,他们忽然开始担心起来。于是,众多精灵国度的王们聚集在一起,协商该如何应对这个渐渐强大的兄弟的威胁。他们决定结成同盟,不再购买黑暗精灵的任何商品,不再欢迎任何黑色肌肤的邻居们来到他们的城池,甚至不再和黑暗精灵们进行任何平等的交流。
  当一切的沟通渠道完全封闭起来之时,当自大的月精灵、绿精灵还沉醉在他们所谓“封锁”的胜利之时,也许,一个完全预料不到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有族群,有利益,有矛盾,有怨怒……所以,就有了战争。
  神的顽皮孩子们之间的战争……
  我是维瑞雯,自由的战士,我们的神所选择的战士,我永远都将是不败的卓尔精灵。
  …………
  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
  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神看是好的。
  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了。
  于是地发生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各从其类,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神看着是好的。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

这个世界上最渊博的学者曾经说过:历史是任人涂抹的画板,只有当你平静地用羽刷拭去上面那肤浅的颜色和尘封的泥土,才能还原那本来的色彩。
  这是一段极其深刻的话,就如同在深渊地域中每一个蜘蛛学院里,歇斯底里的教官们给那些年幼的黑暗精灵们所教授的知识一般。
  “每一天,随着纳邦德尔时往上的光芒升起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火球就会跃入空中,放射出比罗丝女神祭司用来惩罚罪人的炫光术更耀眼的夺目光芒!即使在晚间,当火球落到地平面底下之后,没有人能够逃脱地面上难以描述的恐惧。无数的小亮点,有时还有一颗较小的银色火球,将会打碎祥和的黑暗天空,让人无法忘记第二天将会降临的惩罚。”
  “我们的同胞曾经一度在地面上生活,那是在遥远的过去,甚至比各家族的血脉都还要久远。在那洪荒的年代,我们和那些肤色死白的精灵,也就是那些该死的妖精生活在一起,我们把那些妖精当作朋友;我们称呼它们为同胞!在我们天真的脑海中,我们根本不知道,它们骨子里包藏着纯粹的虚伪和邪恶。我们更不知道,它们会突然出卖我们,驱赶我们,甚至屠杀我们的老幼和妇孺!”
  “那些邪恶的妖精毫不留情地在地表的世界中追杀我们。我们一直祈求和平,但染血的刀剑和致命的弓夫是我们得到唯一的答案!”
  “接着我们找到了伟大的女神!”
  “我们是黑暗精灵,再也不是被人轻贱的次等民族;相反的,你们是所有欲望的统治者,也是你们选择居住之地的征服者!”
  在每一座蜘蛛神殿的门口,都矗立着这样一座漆黑的石碑,那是歌颂着蜘蛛女神功绩的祭司们为她们的女神所奉献的。这样的石碑用地底最深处的坚硬玄武岩雕琢而成,并且由最机敏的工匠们在圣碑上刻出栩栩如生的各种图案。然而,最引人注意的,只有上面那几个深深陷入的文字。
  生存乃至死亡
  忠诚者皆能取悦女神

真理,只是谎言堆砌成的宫殿;这是在地底城堡中那些神后的高等祭司们之间流传的谚语。千百年来的文字和语言的雕琢,已经让地底世界的精灵们完全迷失了自己的过去,甚至,迷失了自己的现在和未来。在谎言与欺骗中生存,在那个迷恋着混乱的神后的教导下杀戮。所有所有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取悦女神”。
  这是怎样的神。
  在无尽深渊的黑暗岁月里,有过多少同族曾经想过,或者甚至试图过背叛神后?我不知道,在黑暗精灵的历史中总是会抹去这些并不光彩的记忆。但是,我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混乱的蜘蛛女神不会宽恕她的背叛者。
  神不会亲自出现,但是她的信徒们,所有渴望着“取悦女神”的信徒们,会竭尽全力地完成这样一次追杀。他们会很乐意看到在神殿的祭坛前献上叛徒的心脏和鲜血。
  逃亡,将是这漫长一生中的唯一选择。
  有多少黑暗精灵真正地看过地表的阳光?又有多少黑暗精灵能够在那片灼热的光芒和无尽的敌意下生存下来?……谁也不知道。
  但是,我相信……我能!
  我叫维莉娅,我将……不再是信仰混乱的卓尔精灵。

枯黄的枝干在燃烧,魔法造就的火焰瞬间裹住了翠绿的大树,并且迅速蔓延开来。当倒地的两人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弥漫起了浓黑的烟雾。
  “姐姐,我怕……”克露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蜷缩进了维莉娅的怀中瑟瑟发抖起来。叹了口气,维莉娅慢慢抬起身子。她并不害怕这一切,似乎烟火早就是她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般,似乎被忘却多时的战斗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萌动起来,她敏锐的视线四处寻觅着,希望能找到火海中的一点突破口。
  浓重的黑色烟雾下,十步之外的场景已难以辨认。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松油和潮湿树叶燃烧的焦味,惊恐的鸟兽的嘶鸣声夹杂着火舌吞噬时候的噼啪声完全打破了临夜森林中应有的宁静。
  随后,听见了马蹄踏过枯叶的撞击声,然后刀斧相击的金属声,或者刃锋划过躯体的血沫声以及随之而来的惨叫声……
  各种各异本不应该属于这片宁静祥和大地的声音如同突如其来的灾祸般突然间充斥了她的双耳。如果不是天际已经挂起那枚冷冷的月以外,维莉娅几乎觉得再一次回到了战争中的无尽深渊。
  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希望能掩蔽住这些刺耳的声音,大地依旧在哭泣,而火焰带来的黑色烟雾开始愈加浓重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跪下来,把那些恐惧和怯懦都呕吐出来。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不安。她还是坚持着转了个身,似乎……似乎失去了什么。
  克露莎……那个一直乖巧地陪在她身边的小妹妹,刚刚还害怕得蜷缩在她身边的小妹妹……
  “克露莎!!”她大声地喊着,没有任何回响,除了因为吸入几口干涩的烟气而重重地咳嗽出来以外。
  “克露莎!!”她再一次大声地喊出来,并且向周围摸索了几步。
  大地忽然一震,然后再一震,维莉娅再也站不稳,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随后,她模糊的视线仿佛看到了一棵巨大的还在燃烧的树向她所在的地方重重压了下来。
  一片空白……
  “生存乃至死亡;忠诚者皆能取悦女神”
  奇怪的是……在这最后一刻的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对于一个已经完全背叛了女神的祭司来说,这大概是最大的讽刺吧。
  卓尔精灵闭上了眼睛。
  …………
  火焚界。
  这是在这片由红色和黄褐色构成的荒凉世界中从未见过的颜色,宛如一道朦胧的薄纱,隔在了犬魔和这样两个外来客人之间。
  淡紫色的薄纱。
  麦卡有些不知所措般地看着面前的半精灵女孩,她微微笑着望向远方,雪白的碎齿倒映着这片层界的赤红颜色和身前不远处那道瞬间升起的紫色魔纱,竟是美丽得如此诡异。
  蒂蕾娅,或者,她还可能是谁?
  咆哮声,巨石的撞击声,撕扯声,甚至还有火焰灼过干裂大地所发出的呻吟声……这一切巨大的噪音汇合在他的身后,宛如魔兽沙场上的震天战鼓一般,震颤着整个世界。
  他就这样木然地看着一切,看到身前的女孩猛然间弹开了双手,看到身后原来淡淡紫色的幕墙突然如同注入了极大能量般突然迸发出极亮的光芒,看到那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犬魔就象是自投罗网的苍蝇般坠入了紫芒之中,看到了紧缩的紫纱在蒸腾的空气中撕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痕……
  失去了蒂蕾娅,这一切又与我何干?
  一道剧烈的疼痛猛然间才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世界,大概是被魔法风暴卷起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脸颊,随后一只软润却冰冷的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肩膀。
  “你真想死么?不想的话,快跟我走!”半精灵大声地冲他叫道。只是叫声隐杂在魔法漩涡的噪音中无法听得真切。猛然从恍惚中惊醒的法师举起了破烂的长袍试图挡住扑面而来的沙石碎砾,回头间,刚刚那条悠扬的紫色魔法丝带竟然包裹着那只庞大的犬魔缩成了一个双臂合握般大的黑洞。那些被卷起的沙砾石子都仿佛是飘起的风筝般,被漩涡一直吸引过去。
  “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麦卡惊恐地看着身后如世界末日般地一切,叫道。
  “这个……”半精灵有些犹豫般的想了想,“太长时间不用这个魔法,好像有点失控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什……什么魔法……”麦卡觉得自己的脚步已经开始不稳起来,“不要说你在没有魔法阵的情况下想转移层界啊……”
  “其实,就是这样……”女孩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瞬间,他们所奔逃之处的凝固岩浆地面开始寸寸裂断,超出能力的魔法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以至于周围的一切都无法逃开这道时空中的黑色裂缝。
  天旋地转……
  在扭曲的空气和尘雾中,麦卡最后所能看到的场景,竟然是被挤压的那个已然有些变形的可笑的犬魔脑袋。
  再也不要来火焚界了,这也是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好事吧。
  …………
  他再一次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装,紧束的皮甲裹住了伤愈未安的痛痕,只有用细绳勒住才能防止伤口再一次裂开。弯下腰,他轻轻弹开落在柔软舒适而且轻盈得没有一丝声息的皮靴上的一片落叶。
  这是多年来的习惯,每一次战斗即将来临之前,他都习惯把甲胄整理得一尘不染。即使,他认识到这是一次不归的战斗,也依旧改变不了这样的老习惯。
  细剑缓缓从鞘中拔出,漆黑的不过一指宽的剑刃上泛出隐隐的血痕。
  这是他的父亲留下来的唯一一件礼物,在那片地底世界中,“父亲”这样的词只不过等同于家奴罢了。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父亲留给他的话语甚至超不过十句。即使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家族的练武场中,每一次他用尽了气力格挡开父亲刁钻的剑法之后,换来的只是一阵宽慰的笑。
  还能记得什么呢,父亲的最后一场战斗?他想着,笑了笑。
  那是一次在家族之间的斗争中,他们家族遇到了更强大的另一个家族在夜幕下的突然袭击。毫无防备的守护卫兵们开始节节败退。情急之下,主母大人想到了一个也许在当时只能想到的极端办法。
  蛛化精灵魔咒,一种通过向神后祈祷而呼唤出神后身边的魔物并且和某个“祭品”结合的魔法。甚至在黑暗精灵内部,这也是一种被诅咒的法术,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推上祭祀台。他们的灵魂将被地狱中恶魔蜘蛛所俘获,与此相仿获得的代价就是他的肉体和恶魔永远地结合起来,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
  那一天,作为男性贵族的他被推在了蜘蛛祭坛的外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姐妹们的簇拥下推进了祭坛的大门,然后……大门紧紧地关上了。
  “没事的,我的儿子。”父亲努力地回头看着自己,挤出了一个和以前学会了某一招剑法时那一样的表情,“儿子,你要学会找回真正的自己!”
  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在紧闭的门扉之后,很快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以及淡淡的死亡般檀香的味道。
  “坚强的卓尔是不会流眼泪的……”他握紧着拳头这样告诉自己,然而淡咸的泪水却止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然后,他的衣角被轻轻拉了一下,一只小手递过来了一方干净的纸帕。
  尚在幼年的维莉娅眼中依然还是天真而无暇的颜色,十年之后,或者再一个十年之后,这个唯一的真正亲妹妹,是不是还能保持着这样呢?
  如果真的能够支配自己命运的话,希望……能够守护住自己妹妹的那份不被污染的内心。然后……到永远。
  战斗结束了,没有痛苦也没有疲惫的蛛化精灵是最可怕的魔物,卓尔祭司们擅长的精神和黑暗魔法对他们毫无用处,而与魔狱蜘蛛结合的硬甲壳也能很好的抵御刀剑和其他魔法的攻击。所有十四家族残存的成员都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
  血流成河……
  伤痕累累的蛛化精灵静静站在血泊当中,等待着主母的下一个命令。
  这时候,瓦拉斯疯狂地跑了过去,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年轻的他还是希望能够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在习武堂中搏击,在曲折的洞窟中拼斗。或者,在闲暇时分,躲在厄斯特·纳斯城边缘的悬崖处,听他说着这片腐朽都市以外的故事。
  那时候,他真的觉得父亲好帅好高大。
  现在……
  这个下半身变成了丑恶的蜘蛛而上半身也已经变成布满刚毛的躯壳的怪物忽然转过了身,已经完全僵硬的脸上是无法作出任何表情的。
  但是,瓦拉斯还是觉得他笑了笑,父亲冲着奔跑过来的自己笑了笑。
  暗绿色的污秽血沫同时飞溅了出来,他瞪大着眼睛,没办法再挪动自己的脚步,甚至连哭喊的声音也放不出。
  父亲伸手插进了自己的胸膛,然后生生扯出了还在跳动的心脏。
  “只有它……才是真正的自己……”
  仿佛看见父亲的嘴动了动,仿佛听见了这样的最后遗言,仿佛这一切就只是一场梦。
  再能回忆起的只有红色、绿色交织的血泊,还要主母大人冷冷的回答。
  “他竟然还能保留一份自己的意识,这个魔咒还是需要更加强一点。”
  …………
  父亲的名字是什么呢?
  他想了想,却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相信自己和维莉娅永远都是这个伟大父亲的孩子,因为他们继承了父亲最宝贵的财富。
  做真正的自己。

高举的火把已经真正接近了,瓦拉斯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呼吸和低语。
  那位灰色的眼睛的卓尔精灵已经带着难民们逃向丛林的更深处,他只要能够拖延住进攻者足够长的时间,就能够更多地赢得生的希望。
  这是一个战士真正的责任。
  长剑回鞘,他轻轻地跃起,隐没在夜色森林的树冠阴影之中。
  一场属于真正勇者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