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骑士 >> 第三幕 灵魂之井
第十六章 命运迷雾

混沌术……
  麦卡几乎要失态的苦笑起来,那是一个枯燥而冗长的上古魔法,他估计,甚至这个创造出魔法的天才最终也没有搞明白这个魔法的真正作用和原理。如果单看他的效果,应该是类似于一个远距离的瞬间传送术。
  但是,并非那样简单,因为这个法术并不能像设想的那样直接把施法者传送到应该的目的地,而是总是会有那么一定的偏差。如果赶的时候不恰当的话,或许这样的偏差会是致命的。
  想到这里,麦卡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但是……但是如果还是有机会呢?
  至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吧,为了蒂蕾娅……他所深爱的蒂蕾娅。
  法师伸出的双手开始在空中挥舞划出无形的魔法符号,他集中思绪作着这最后一次的尝试。希望回到哪儿?龙枪堡、烛堡、还是布林·山德的朋友们身边?
  或者,究竟,这个神秘的法术会把他带到何处呢?
  魔法的能量渐渐在他身边聚集,甚至连施法者自己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陷入那股能量的漩涡之中。从烛堡到冰风谷,这个漫长的旅途中发生的一幕幕开始如同倒映的电影般回响在法师的眼前。
  “选择吧,你究竟希望回到哪里?”彷佛有这样一个神秘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蒂蕾娅……”法师在漩涡中闭上了眼睛,“我所喜欢过的蒂蕾娅……”
  他微笑着,向无尽的虚空张开了双手,彷佛他的蒂蕾娅在不远的地方同样微笑着点头。
  最后一缕风卷起法师刚刚站立地方的那片积雪,山顶上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
  刚刚跃出地面的地狱犬魔用巨大而多肉的前爪挠了挠身上因为刚刚的撞击而落上的碎土。它的两个脑袋不停地摇晃着,发出呼噜的声音,更多的赤红口诞从它张开的血盘大口中滴落,溅到地上发出淬火的哧哧声。它很快注意到了浮在半空中的半精灵,对于这个从来没有在火焚界见过的生物。双头犬魔不由得眯起了双眼,发出更重的喘气声。
  飘在半空中的蒂蕾娅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是龙族——至少现在的灵魂是属于龙族,这个星球上仅次于神的最高等种族。如果她还拥有当年身为龙族的强大的力量,可以毫不迟疑地把这个下等生物还原成齑粉,送入无尽深渊。
  然而,现在,她只是一个拥有曾经龙族灵魂的半精灵,身下的这个犬魔足足有三十尺高,是人类的好几倍高,没有魔法的保护,只需要敌手的一击,这个软弱的肉体将可能被轻松毁灭。
  更要命的是,这个生活在火焚界的异生物或许是她所擅长的火系魔法的克星。这是她把施法的地点放在自己原来作为黑龙所统治的火元素界的时候,所完全没有想到的。
  一直寻觅着更可口食物的地狱犬魔并没有善良的时间让它的对手更多的思考,这个巨大而饥饿的生物目测着和猎物之间的距离,然后渐渐压低了身子,强壮的后腿紧紧绷起来,利爪陷入了坚硬的凝固岩浆石中,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在蒂蕾娅还没有来得及作更多反应的时候,这个身躯庞大的魔兽已经一跃而起,它巨大而锋利的前爪狠狠划向空中的猎物。当爪尖即将临近半精灵的瘦弱身躯前忽然彷佛被一堵无形的墙狠狠阻隔住了,但是这个执着的饥饿生物仍然用力蹬着后腿,紧紧绷出空中结余的最后一点力量。
  即使用了最强力的结界,蒂蕾娅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她所根本无法控制的压力。彷佛隔着一扇透明的门,她被重重推向后方。而几乎已经突破到距离她的身体不过几十公分处的犬魔利爪滑过无形的空气之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终,再一次尽力的尝试之后,它放开了空中的猎物,重重坠了下去。被溅起的岩浆彷佛暗红色的血沫,喷到岸边发出“嗤”的声音。
  浮空中的蒂蕾娅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般,被笔直地推向不远处的一座凝固熔岩山。她的后背重重撞在参差的山石上,狂喷出一口血之后,又滚落下来,最终躺在了一堆依旧温暖的碎石废墟中。
  “你不是一个精灵!”犬魔从岩浆中翻了个身站了起来,它抖了抖身上晶亮的红色皮毛上沾上的熔岩,彷佛正在抖掉沾在其上的一点点热水,“我吃过你的同类,他们不可能来到我的世界。”
  犬魔瞪着巨大的冒着血丝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远处平躺在那里的猎物。作为犬魔的幼体,它们需要经常去其他层界寻找食物来满足个体长大所消耗的物质能量,主物质界则是它们最爱的地方。
  但是,与这只犬魔在主物质界曾经食用过的那些美味并不相同,她瘦小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某种不寻常的能量。然而,随之而来的饥饿感剥夺了它脑海中的最后一丝谨慎。
  “我会仔细地咀嚼你,看看你是否真的和我曾经吃过的你的同类们有所不同!”犬魔低声咆哮着,向前再次踏出一步,巨大身躯造成的震颤让周围的凝固熔岩都发出了不合适的摩擦声。
  白色的光箭闪过头顶的天际……
  激荡过几乎完全由红色和灰色组成的火焚界单调的视野,犬魔眯起眼睛抬头盯着它所暂时无法理解的这种现象。这道光彷佛完全划碎了层界的极限,拉出一道黑色的缺口,一直通向躺在那边不能动弹的蕾莉娅。
  划破了这道命运的迷雾。
  …………
  “卡丽莎……不,姐姐……”赫波特·巴杜尔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但是他仍然低下了头,显示着对家族唯一女性贵族的尊重。
  终有一天,这个女人将成为第十二家族的主母。
  在听到这样的问候之后,诺凡刚刚毫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了惊恐的面容。回头间,苍白却依旧保持着那一丝冷酷而傲慢神情的十二家族女贵族轻蔑地站在那里,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在一旁 突然瑟瑟发抖的诺凡,空洞的眼神一直望向这群巡逻兵走回的路。
  “她的味道……”卡丽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不,卡丽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这个女人的背后传来了另外的女性声音,“不要忘记蜘蛛神后对你的许诺。”
  淡淡的黑影浮现在卡丽莎的身后,随后,诺凡看到了自己刚刚所宣誓效忠的那个女贵族——索梅雅·迪佛。似乎放心了很多,但是,他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刚刚亲眼所见被巫妖 掏出心脏的姐姐。
  “她就在那里,那个方向……”彷佛梦呓般,这个复活的卡丽莎依旧向着那支巡逻队所走来的方向望去。诺凡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她不要望向自己。
  “我们会抓住她的,当我们成功之后……”卡丽莎背后的影子依旧坚持般轻声地说着,“我们现在必须回到主城。”
  “姐姐……”彷佛是为了试探般,赫波特·巴杜尔轻轻抬起头,试着叫了一声,他一直皱着眉头听这些难以明白的交谈,仍旧不明白身前不远的两个女性贵族究竟在交谈着什么。
  “你立刻返回厄斯特·纳斯城。”仿佛一瞬间,这个刚刚还在梦呓的卡丽莎顷刻间恢复了理智,并且坚决地下了指示,“城中已经发生了一些骚乱,你们集合好队伍,在家族大厅里待命。”
  “至于你……”仿佛刚刚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诺凡,“跟我们一起来!”
  有些恼羞的赫波特不满地看了诺凡一眼,不过他完全了解不遵守家族女性贵族的指示所将造成的后果。所以,他只是低声地再次嘟哝了一句,率领着这只小小侦察队立刻钻进了洞壁旁的分岔洞穴中。
  诺凡小心翼翼地跟在这两个女性的身后,纵使无法理解,他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对于卓尔社会的女性们来说,这些男性战士大都只是利用的棋子罢了。诺凡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环境,石笋的阴影,或者峭壁上凸起藏匿处。
  “还是这里。”他的耳边传来了低声吟语的索梅雅的沉稳声音。再次听见穿越耳旁的呼啸的风,诺凡才意识到,他再一次来到了黑暗之舞。
  借助着黑暗中才需要用到的红外视觉,石笋群中已经干涸的血泊不再耀眼。然而,他没有再看见那个白骨和枯肉所构成巫妖躯体,甚至没有一丝迹象表明过那样一个生物的曾经存在。
  “还需要……还需要更多的血,我才能继续保持这样的身体!”卡丽莎舔着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暗茜色泛着一丝血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那滩血泊所在的位置。
  “很快……你就要更多的血肉可以消化了。”她的身后传来索梅雅近似于又有些疯狂的咯咯笑声,“卡丽莎,不,应该说,我的姐姐……”
  “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亲自咬断维莉娅的喉咙……”这个从卡丽莎躯体中发出的声音冷冷地回荡在虚空中,“维~莉~娅,哈哈……即使我在 生与死的边界徘徊时也不能忘记的名字。”
  “让我再次介绍一下。”索梅雅仿佛终于再一次注意到了诺凡的存在,“克拉温纱丽·迪佛,同时也是我的妹妹…对,亲妹妹…”似乎在期待着诺凡的吃惊反应和惊讶表情,她再一次咯咯笑了起来。
  那双赤色的眼瞳在此刻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疯狂。
  …………
  巨大的灼目火球向犬魔其中一个脑袋的双眼之间飞去,然而在这个异世界中,魔法似乎都显得格外不合规则。这只犬魔只是嘲笑般的歪了一下头,这个火球便擦着它的毛发飞向远方。
  “费伦萨……莫尔!”麦卡甚至没来得及擦一把额头的汗,从他鼓起的衣袖中伸出了干瘦的双手,再一次呼唤出一串巨大的火球。
  “愚蠢!”犬魔咆哮着,一只脑袋侧着脖子用贪婪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魔法师,仿佛是一个饥饿的旅人正望着远处橱窗里的热腾饭菜;另一只脑袋则猛地张大了嘴,黑色的仿佛无底洞般的咽喉一下子吞没了全部火球。
  麦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再一次小心回头,蕾莉娅蜷曲着纤弱的身子斜靠在还有些温热的碎石上,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一丝血色。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再看看前方贪婪地眯起眼睛的那个怪兽,麦卡心中几乎要冒出了火。
  命运迷雾,怎么会把他带到这个地方?!
  大地隆隆地震颤了几下,那个身躯巨大的怪兽忽然仿佛为了嘲笑他一般,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是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它的猎物的位置。犬魔再一次眯起了眼睛,鲜红的灼热口诞从利齿间滑落,溅到干涸的岩石上冒出一缕难闻的焦烟。
  “……这里,是哪儿?”麦卡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呻吟,然后,似乎一只还有些柔弱的手抓住了麦卡那已经有些狼狈的法师袍下摆。
  “蒂…蒂…蕾娅……”麦卡有些结结巴巴地说,自从和那群年轻人一起踏上前往北地的冒险旅途之时,这个曾经的助理魔法师几乎就已经改掉了结巴的小毛病,但是此刻,他却忽然一下子又开始说话颤抖起来。
  “头好痛啊……好热……这是什么地方?!”蒂蕾娅仿佛无视着周围的一切危险,继续捂住她白皙的额头。
  “这……这里是……”麦卡结结巴巴地接着女孩的话题,但是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的具体情况,他随着自己那个不成熟的魔法造成的风暴卷入时空的裂隙,当再次清醒时,除了知道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正垂涎欲滴的怪兽之外,并不比她多了解些什么,“混沌术……那个……异世界……”
  “啊!!!!”总算清醒过来的半精灵女孩忽然发出震耳欲聋地尖叫声,伸出的纤纤细指直指向远处的双头犬魔。“笨蛋麦卡,我怎么在这里,那是什么?!”
  犬魔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脚下两个渺小的人类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当那个女孩子清醒过来并且发出刺耳的叫声时,它觉得更有趣了。仿佛为了不示弱般,它向着女孩子的方向发出了更大声的咆哮。富有冲击力的声浪几乎要将他们身后的岩石吹垮。
  “不要!!”几乎已经无法忍受的女孩猛地弹出手,“岗达伦……甘达尔……哟费!”
  凝固岩浆构成的大地忽然发出刺耳的呻吟声。麦卡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然后更加剧烈的震动开始了,他连身后的女孩一起被震坐到了地上。
  猛然间,巨大的尖利石笋群从地面的裂缝中突起,仿佛是早就设计好的陷阱一般。猝不及防的犬魔咆哮着跳起,试图躲开这完全能够给它伤害的尖锐物。但是在它跳起落下的地方同样有突起的石笋在等着它,一段粗糙而有杀伤力的石刺应和着犬魔的体重而狠狠戳进它的后腿中。
  犬魔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嚎叫,剩下的三条腿再也支持不住它那庞大的身躯,这个火焚界的霸者侧倒了身子翻滚在石笋阵中。更多,更尖锐的石刺刺入它的身体,殷红的鲜血洒在灰黑色的岩石上,蒸腾起的烟雾仿佛把这一切再一次弥漫进异世界的缥缈之中。
  麦卡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同样瞪大眼睛的女孩,四只惊恐的眼睛互相望着,除了恐惧就只剩下迷惑,盘旋在瞳孔之中。而不远处那个怪兽的哀号则像是不协调的奏鸣曲般,应和着这一阵无言对视中的恐惧。
  “跑!”麦卡忽然重重的喊道。几乎再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这个曾经的懦弱魔法师拉起了还跪在地上的半精灵的纤细双手,向远离那个怪兽的方向跑去。
  勇气,是永远留给强者的礼物吧……

PS:沉痛悼念灾区的人民,希望大家一定要坚强,我们会挺过去的。
  相应号召,停止更新直到今天。因为某些原因,我也去了一趟灾区,陕西的汉中,其中的所见所闻就不要说了,网上也有很多很多了。回到天津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采血站。一个人的力量虽然微薄,但是千千万万的中国人一起努力,我们一定会战胜一切困难重新站起来的。
  引用现在常用的一句话:
  天灾无情,人间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