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骑士 >> 第一幕 吟游
第十八章 伤离

“怎么被传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啊!”麦卡悄悄地问身前的修特。
  修特蹑手蹑脚地来到墙跟边,探头看向外面,那只人狼就站在墙拐弯的那一头,左边靠近修特的脚下,蒂蕾雅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他只好缩回头来悄悄地把嘴凑到麦卡耳边。
  “你准备用火墙术,我冲过去逼退那只人狼。”剑士说。
  “可是……”麦卡犹豫地指着那边,“蒂蕾雅她……”
  “你放心好了,我会有分寸的。”修特皱了皱眉头,“我先到那边看好情况,你看我的手势再施用你的火墙。”
  麦卡点了点头,修特则再一次轻轻走到墙边。探头出去,那只人狼似乎已经很不耐烦的样子,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不时地看一眼脚下的女孩。在人狼前方 二十米左右就是背朝着他们的大地精和食人魔队伍。修特计算了一下角度,然后斜手向后做了一个施法的手势,再指向了右前方。
  “咿…卡噜…萨维咯…喏!”魔法师小声地念着咒语,然后展开双手向前方撒开去。
  “轰”的一声之后,一道十多米长的火墙蔓延在敌人中间,六、七个大地精全身裹在火中,嗥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那只人狼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惊呆了,愣愣地站在那里。修特暗叫一声“好”就冲了上去,手中的长剑直取人狼离人质最近的那只脚。
  速度的确是太快了,当那只人狼注意到那边飞一般地过来的剑士的时候,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快向后退,至少能保全一下自己的那只脚吧,经历过这么多次战斗的修特早就料到了对方的行动,于是向斜下方探出的长剑向斜上方奇异般地挑了过去,“噗”的一声,人狼的背狠狠地撞在身后的墙上,它瞪着那双血红的眼睛看着钉透在自己腰上的长剑,嘴里只能发出懊悔的“咯咯”的声音。
  修特其实很想问问它几天前在长谷森林里的事情,但是在现在这个关头,实在是不能留下一点给战斗带来累赘的东西,于是他立刻拔剑,俯身下去护住了还躺在地上的蒂蕾雅。回头间,麦卡已经跑了过来,而身后的人狼那双翻着红血丝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只是靠着最后一点冲力靠在墙上。修特长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护住了身后的人,因为有几只逃过火墙的大地精已经冲了过来。不过最值得欣慰的是也只有这几只了,火墙的那一边,无论是人数还是战术都占绝对优势的龙枪堡士兵已经开始了最后的剿灭工作,剩下的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
  朝阳慢慢探出了地平线,暗夜中的血腥似乎在这新的一天降临的时候给慢慢冲淡了。
  “1、2、3……”丹恩很自豪地数着自己面前的敌人的尸体,“一共六只,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能打啊,呵呵!”
  娜塔纱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细剑虽然已经收回了腰中,但是左手还是情不自禁地搭在剑柄上,而且,在隐隐地颤抖着。森林精灵对于生命的概念也许很简单,就像在不归森林里的村落一样——“拉兹佛特拉,尤比特丝……”、在永恒的时间中磨蚀生命的种族。
  然而,生命的陨落又是如此的简单,当剑刃划过咽喉的时候,她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对于生命流逝的恐惧,看着对方瞪大的双眼,听到从它喉咙的深处所发出的求救声。当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夺去了对方的生命的时候,好害怕,好孤独……
  剑士从战场刚刚消逝的烟雾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从那只依旧靠在墙上的人狼怀中搜出来的羊皮纸。远远的,能看见他的精灵女孩低垂着脸正靠在图书馆前的石柱上,说不出的单薄和孤单。他快步走了上去,耳边还能听见身后的士兵向上级报数的声音——“一共有 八十七个敌人,长官”
  当精灵的女孩看见小跑过来的修特的时候,心理的防线仿佛瞬间就崩溃了,她使劲扑到了男孩的怀里,刚才在眼眶中强忍住的泪水也如同决堤的大河一般,再也控制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她紧紧搂着男孩的腰,哭喊着,“我真的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修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安慰的话,只能把她再一次紧紧地搂着。旁边的丹恩眨了眨眼睛,识趣地准备闭上嘴走开。剑士把手中的羊皮纸卷向他扬了一下,再做了一个送进屋里的手势。
  纸卷上划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符号——无数如花瓣般的血滴围绕着一个骷髅,而只写着寥寥的几个字:深水城 美人鱼之臂。
  …………
  “蒂蕾雅小姐…还没有醒么?”修特站在房门口轻声地问着麦卡。他的精灵女孩低头把自己藏在了他的身后,生怕被别人看出自己脸上未干的泪痕来。
  麦卡忧郁地摇了摇头,透过半纱的门帘,可以看见里面同样焦虑的站在那里的女孩的父母。班牧师再一次半蹲了下来,也许是想再试着祈祷一次,希望自然之神梅莉凯能够听见吧。
  在沉默了好久以后,屋里传来了法箩儿的声音:“你们,在外面也辛苦了,先都进来一下吧。……麦卡,你也是。”
  助理魔法师的男孩脸一下子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连说好几个“是”字之后才在修特的催促下走了进去。半精灵女孩很平静地躺在床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棉被,虽然隔了很远,似乎也能听见她平缓而有规律的呼吸声。只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隐隐地告诉着别人她不是真的只是在熟睡。
  “已经试过所有可以想到的方法了,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班牧师摇了摇头,“我的感觉似乎蒂蕾雅被谁吸收走了所有的意识一样。虽然身体还在这里,但是灵魂却……”
  娜塔纱轻轻扯了扯修特的衣袖,然后小声地说着:“记得昨晚战斗的时候那个狼人说什么移魂术的卷轴么?”
  声音很小,不过也足够屋子里面的人听见了。精灵法箩儿 和班牧师对望了一眼,然后牧师向蒂蕾雅那边望了过去,叹了口气。“其实,我们这儿根本没有那个卷轴……”他沉痛的说。
  “我来跟你们说一下这个卷轴的故事吧。”法箩儿 轻轻把手搭在她丈夫的肩膀上,“这个魔法是当年森林女神梅莉凯和杀戮之王巴尔决战时候所使用的魔法。后来在上一次神魔战争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了下去,“我们找到了这个魔法的卷轴,用它再次封印了巴尔的意识。同样因为这个魔法的过于强大,我们把这个魔法卷轴也封存了起来……”
  丹恩沉吟了一下,问道:“这个魔法的作用是什么呢?”
  法箩儿 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其实也不完全了解这个魔法的用处,当年是我施法的,目的是把巴尔分身附在人身体内的那部分魂魄逼回去,然后用 梅莉凯之杖将他封印。”说到这里,精灵法师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按这样猜想的话,蒂蕾雅她的确有可能是被移魂术或者相关的一些法术所禁锢住了。但是那个法术早就被封印起来了,而且从昨天的样子看起来,那些敌人也并不知道这个卷轴的地方。”
  “我猜想,这个卷轴不是在龙枪堡,而是在深水城,是么?”丹恩伸出了手,里面是那张修特交给他的羊皮纸卷,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深水城 美人鱼之臂”。
  “这是……巴尔的徽章!”班牧师皱起了眉头,“应该是已经绝迹千年的东西了,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呢?”
  精灵法师却用很深邃的眼神看着丹恩一眼,点了点头:“你想得的确没错,这个卷轴封存在深水城的阿杜莎神殿中,不过,你是怎么能够想到这点的呢?”
  “我在深水城住了好多年,所以知道森林女神梅莉凯最大的神殿是在深水城,森林女神是我们精灵族最崇敬的对象,即使是我们这些草原精灵也一样吧,所以……再看到这张卷轴,就猜……”丹恩一口气把自己的推论全部说了出来。剩下的他的那几位旅伴互相用惊讶的眼神望了一望,虽然都知道丹恩很会“生存”,不过,真没想到他的脑瓜这么……精明!
  “你猜想得一点都没错。”法箩儿 再次赞许地点了点头,“如果这张纸条是从那只人狼身上拿到的话,那么说,那一位隐藏中的敌人也应该猜到了这一点,但是为什么他不直间去找梅莉凯神殿,而是选择攻击这儿呢?”
  “我想……”丹恩摸了摸鼻子,再次沉吟了一会儿,“深水城的防卫肯定比龙枪堡要强大得多,而且惹怒梅莉凯的那些牧师和整个精灵族的人对他们是一点好处没有的,而且相信他们也不敢肯定卷轴就一定在深水城。所以就攻击你们剩下这两位神魔战争中的英雄所在的图书馆,顺便套出你们的话来。至于蒂蕾雅小姐,对她施这种类似的移魂法术应该也是阴谋之一吧,看看我们是不是会去深水城找那个卷轴。”
  的确是相当的合情合理,众人都点了点头,不过那位羞涩的魔法师麦卡也忽然开了口,“我……我,还是得去深水城,即……即使是陷阱也得……得去,救蒂蕾雅小姐是最……最重要的。”
  丹恩转身看着剑士和他的精灵,大家似乎都一致地点了点头,“我想,即使是有阴谋的,我们也不会害怕吧。”修特使劲地点了点头,“我不相信任何敌人能够战胜我们……”
  “我们四个……”丹恩拉过了助理魔法师的手,“对么!”
  “要是五个就好了……”伤心的助理魔法师轻声地对自己说。
  …………
  回到旅馆,他们直接去找了阿彻丝,因为着急着要去深水城,所以也许就等不及和商队一起出发了,他们宁愿少要一点报酬好了。不过没想到的是阿彻丝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而且把以前许诺到深水城的报酬也都一分不少地给了修特。
  “呵呵,其实啊,我已经不用再去深水城了。”阿彻丝似乎很高兴地说着,“知道我们商队运的是什么么,上好的药材、武器和建材,因为昨天的战斗相信这三样东西足够在龙枪堡就被消耗掉了,不用再绕远去深水城啦!”
  “不过……”他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们从深水城回来的时候还要当我们的保镖哦!价钱嘛,可以适当地加一点,是吧,呵呵~~~~”
  在整理好行装再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四个人走出了龙枪堡的城门,修特特意用刚刚挣到的这一百个金币为大家添换了几套衣服——尤其是麦卡那件破得受不了的法师袍。第一次花真正自己挣到的钱,的确有一种超级满足感,修特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是富翁的感觉。
  “以后啊,如果我们能够到龙穴中的话那才是真正的会变成富翁的呢!”丹恩憧憬地想着,“那可是龙啊,每一头龙一定都是超级财宝和上古神兵的收藏者。不过……唉,谁也不可能从龙的身边拿到财宝的啦,想象罢了……”
   夕阳拉长的森林的影子渐渐落在修特的身上,剑士缓缓抽出了鞘中的长剑,迎着夕阳,蓝银色的剑刃在夕阳的余辉中泛着金色的光芒,在男孩的面前,父亲那一天对他所说的话仿佛再一次浮现在面前。
  “剑的名字叫冰焰。他来自遥远的冰封之原,由一只同样叫做冰焰的银龙所拥有……”
    “…………以后,你将要学会用这只剑保卫着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也将渐渐了解这只剑背后的故事。同样,你也将必须面对因为这只剑而许下的诺言!”
  “龙啊,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呢?……”男孩沉思着,“那一只叫做冰焰的银龙,我会见到它么?”
  不过,父亲是不会失望的,因为,他的男孩正在努力地为实现这只剑的诺言而战斗着。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在迷雾森林对面的未来……
  他和她,还有他们……都在努力着。
  在这被遗忘的国度里……